第 6 章(1 / 10)

两人的视线就此相碰,前者神情收敛,后者却显得几分坦然无畏。

上一世,萧河并未插手杜家惨案。

关于夏抚澜的死,也只是听他人提起过,并非亲眼所见。

旁人所以为的真死,现下看来恐有蹊跷。

在来找时钊寒的路上,萧河便细细想过了。

如若想从凌渊司的地牢里救走夏抚澜,只能玩一招偷天换日。

而以假换真,他们能动手的地方只有三处。

地牢、赴刑的路,以及执刑的断头台。

其中,他们都清楚的是,只要夏抚澜上了断头台,除了趁乱劫人,否则绝无可能。

在尚未得势之前,时钊寒一直都是谨言慎行。

方长恒确有实才,但也达不到为其冒险的地步。

而萧河,那就更不用说些什么了。

倘若夏抚澜在行刑的过程中有所差池,萧斐也必定受其牵连。

而这也是萧河苦思冥想之后,仍旧觉得不妥的地方。

无论是在地牢还是在赴行的路上,看押夏抚澜的官员都是凌渊司的人,倘若他想动一步,都必须有萧斐的配合。

而这又恰恰是萧河所不愿见到的,他不愿将二哥牵扯其中,也并不打算让萧斐知道此事。

重活一世了,任何人都必须为他的家人让步。

方长恒没用,亦或是不重要吗?

对于萧河来说,方长恒重要,也不重要。

他非皇嗣,以后无争权夺位之忧虑,也更不可能有大逆不道谋乱之心。

他不像时钊寒,自懂事起,就要为自己、为以后铺设埋路。

方长恒是有才干之人,但也须被圣明所领导,才能有所一番实业。

萧河虽自诩不凡,却也知晓自己并非合适的人选。

而之所以答应方长恒,不过是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心中的猜想罢了。

上一世夏抚澜被救走的可能性极大,必定是时钊寒插手干预了此事。

时钊寒手下有一人名为李怀慈,乃是一名易容术高手。

他所制作的人脸面具,常常以假乱真,即便细看之下也难发现其端倪。

换个身型相仿的女子再带上此假面,即便是和真的夏抚澜站在一处,也难辩真伪。

只不过萧河仍有疑虑,尚且不知时钊寒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人换下来的。

重来一世,他倒是十分想知道是否能凭借一己之力,更换他人的命运。

时钊寒盯着他的眼眸深不可测,开口问道:

“方长恒和你有何干系?”

他跳过夏抚澜不问,意指所在,疑心自是不一般。

萧河倒是镇定自若,放下茶杯道:

“我与方长恒又不认识,只是听二哥说起杜家惨案一事,倒觉得夏抚澜十分可怜。”

年轻时的萧河善良,且具有很强的怜悯之心,即便在不久的以后,这些看似美好却实在无用的东西,确实难以找回了。

萧河自觉得说的没有问题,时钊寒疑心深重,恐其往深了揣测,自己事小,断了方长恒前程事大。

“身为女子,错信他人也就罢了,薛子舒那良心狗肺、背信弃义的小人却也这般糟践她。”

“杜晚死的不算冤。”

时钊寒盯着他,一言未发。

萧河知道话虽说到这里,时钊寒也难信自己的一面之词。

更何况夏抚澜一案,事关杜晚手中的人员来往名册,牵连不断。

稍有不慎,恐有姓性命之危。

在没有蓄起自己的势力之谦,时钊寒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。

又或是时钊寒想要动手,却并不愿让萧河猜到一星半点的缘由。

如此一想,萧河觉得今晚是再难说动他了。

“师兄若是觉得我幼稚可笑,大可直接回绝了便是。”

说罢,萧河作势起身。

“你我虽师出同门,但各有各的难处,师兄不帮我也绝无怨言。”

“只可惜那方长恒倒是个痴情种,夏抚澜一无清白名誉,二来在凌渊司受刑身子骨大不如从前,也不如从前好看了…..”

说到这,萧河便凭空生出一些惆怅来,自嘲道:

“即便如此,夏抚澜死后也依旧有人惦念,时刻想着替她报仇,我死后又有谁会挂念着呢?”

听闻此话,时钊寒忍不住皱眉。

“就事论事,你又扯到自己身上做甚。”

萧河一愣,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些不该说的,便掩饰一笑。

现在的你当然不会知道,在这之后我会失去所有的至亲所爱,身边仅有一个你。

而战死殁关的那一晚,你又在何处?

是在疾行赶来的路上,还是在凌天殿与他人把酒言欢?

我死后的日子里,是否会有片刻想起,哪怕只是在寂静无人的夜里。

想起有个叫萧河的妻子,想起年少曾并肩而行的师弟。

萧河神情落寞,也不想再说什么,道一声叨扰了就要离去。

时钊寒却在他转身走至门口之时,突然开口道:

“就这般同情夏抚澜?”

萧河回头看向他,万般情绪皆已按了回去